喜欢你¦我要对你施以魔法
在吉普赛人古老的传说中,巫女若遇上心爱的男子,会在给他做的食物中滴上一滴鲜血。男子吃了这道菜,会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位巫女。一旦他有半丝变心的念头,会马上吐血身亡……
摆在他面前的女巫汤意面,散发着妖异的香气,每一缕香气都独具个性,柠檬的酸香、肉类的鲜香、蔬菜的甜香、香茅的辣香,它们纠结在一起,抵死缠绵。在唇齿间碰撞出的,全是异域的激情。食物和女人是相似的,在某个时刻,散发着极度诱惑的气味。食物香气氤氲,他知道当中隐藏着这个女人的密码。依照密码、闻着气味,按图索骥、你追、我躲。一个多么好玩的游戏呀。她会在咫尺之间及时隐遁,留下一阵香气,让你失之交臂,让你一阵懊悔和遗憾。找不到,却也放不下。诡异的魔法,让寂寞的心蠢蠢欲动。
食物和文字是相似的。你看不见眼前的人,却能触摸到她的灵魂。名词是蔬菜、形容词是鲜肉、标点符号是调料,火苗一亮,小手一挥。五色斑谰、百味俱全。文字背后的女人,活色生香。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做的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写的文? 魔法早已让你忽略了时间和空间,可能因为空气中总散发着她的味道,可能因为脑海中全是她的字眼。就是这样无处不在,就是这样不能无视。
我喜欢在深夜写文字,敲击键盘的声音分外清脆。指间有文字如音符流动:“他舔着手指对我说,他爱上我做的苹果派,他能从其中品尝到我细腻丰富的灵魂。我小心割开手指,忍住疼痛,往沸腾的锅里加进一滴鲜血。吉普赛古老食谱中提到:在食物中加进煮食者悲伤的眼泪,吃到食物的人会止不住泪流满脸,在食物中加进煮食者的鲜血,吃到食物的人会吐血身亡。这是个古老的魔咒,能锁住所有变异的可能。必须要这样做,去锁住一颗正在变化的心吗?”
电影里,顾胜男对路晋思念成疯,匆匆赶到了他的住所,推开了阻拦她的所有人。长长的餐桌上,他坐在那一头,表情错愕,有惊诧、有恐惧、有谦意,唯独缺乏了初遇时的欢喜。欢喜,倒过来说是“喜欢”,没有喜欢,自然就没有欢喜了。
从厨房里款款走来一个女人,身材窈窕,摇曳生姿。她放下一个菜盘,娇嗲地问路晋“这位是谁,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原来,她才是女主人,她不是。她盯着她放下的菜盘,柠檬的酸香、肉类的鲜香、蔬菜的甜香、香茅的辣香,活色生香,一样不缺。她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她也会做女巫汤意面?她笑得妩媚,反驳道,这有什么不会做,一道菜而已。他恍如初醒,也理直气壮地回答她,对,一道菜而已。是的,一道菜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上本来就是有千百个厨师,无数种美味,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特色。
只要你上网搜一下,也会出现千百个女作家,女写手,她们千娇百媚,文字有的甜骚,有的酸爽 。小说的字眼还在指间流出:“他向我坦白,自己爱上了冰糖雪梨。我知道不可挽回了,但我还想送他最后一个苹果派,我买了一堆苹果和面粉,一边搓一边哭,直到最后,把头埋在面粉里,几乎窒息。再精致的魔法,都不过是人力、心力的铺排。有一天,你厌烦了,揭开碟子看见的都是真相时,魔法就失效了。”
抚着受伤的手指,痛的却是心脏。屏幕里还演着她的剧情。电影里的顾胜男,骑着自行车,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泪痕鲜明夺目,回忆起过往,从互相猜测开始、互相追逐,互相倾慕,在幻梦中互相搀扶着游走在充满魔法的城市,回忆都还在,回忆都还新鲜,新鲜得就像当季的蔬菜。码齐了、切细了、下锅一炒,不下调料,就能咬出甜嫩的汁水。哭着哭着又想了,想着想着又笑了。
我还在努力地写小说,小说中的人物依然喜欢做苹果派。“我还在 做各式各样的苹果派,你要问他现在怎样,他现在依然和冰糖雪梨在一起,滋润得不得了。难道那个带魔法的苹果派失效了?没有,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我没有送出那个苹果派,还没走到他楼下,就把那个精心制作的苹果派扔掉了。现在,我做苹果派的技巧已出神入化,虽然他不喜欢,但总会有人喜欢的吧。”
总有一天,我还会遇到别的人,他会从我的文字中,读到我细腻丰富的灵魂。魔法,本来就该留给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