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者说原文及翻译(捕蛇者说原文及翻译朗读)
捕蛇者说原文及翻译
唐代柳宗元的《捕蛇者说》原文及翻译如下:
原文: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汪扮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翻译:
永州的野外出产一种奇异的蛇:(它)黑色的质地白色的花纹,如果这种蛇碰到草木,草木全都干枯而死;如果蛇咬了人,没有能够抵挡蛇毒的办法。然而捉到后晾干把它用来作成药饵,可以用来治愈麻疯、手脚拳曲、脖肿、恶疮,去除坏死的肌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
起初,太医用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这种蛇两次,招募能够捕捉这种蛇的人,(允许用蛇)抵他的税收。永州的人都争着去做(捕蛇)这件事。
我听了(蒋氏的诉说)越听越悲伤。孔子说:“严苛的政治比老虎还要凶猛啊!”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现在从蒋氏的遭遇来看,还真是可信的。掘陵春唉!谁知道搜刮老百姓的毒害,谁知道苛捐杂税的毒害比这种毒蛇的毒害更厉害呢!所以(我)写了这篇文章,以期待那些朝廷派出的用来考察民情的人得到它。
《捕蛇者说》赏析
本文在写作手法方面,除了对比、衬托的大量运用及卒章点明主题外,对蒋氏这一个人物的描绘也是极富特色的。特别是他不愿意丢掉犯死捕蛇这一差使的大段申述,讲得是既有具体事实,又有确切数字。
既有所闻所见,又有个人切身感受;既有祖祖辈辈的经历,又有此时此刻的想法;既讲述了自家人的不幸,又诉说了乡邻们的苦难:不仅使人看到了一幅统治者横征暴敛下的社会生活图景,也让人感到此人的音容体貌宛在眼前,有血有肉,生动传神。
全文处处运用对比:捕蛇者与纳税的对比,捕蛇者的危险与纳税之沉重的对比,捕蛇者与不捕蛇者(蒋氏与乡邻)的对比——六十年来存亡的对比,悍吏来吾乡是我和乡邻受扰的判耐情况,一年受死亡威胁的次数和即使死于捕蛇也已死于乡邻之后等情况。鲜明的对比深刻地揭示了“赋敛毒于蛇”这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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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蛇者说翻译,原文和注解~
原文:
捕蛇者说
柳宗元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
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
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即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姿念液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参考译文
永州的郊野有一种奇异的蛇,黑色的皮肤,上有白色的斑纹,它碰过的草木全得枯死;(若)咬了人,没有(能够)抵挡他的。但把它捉了来,风干以后制成药饵,却可以治好大风、挛踠、瘘、疠等(恶疾);还可以消除烂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起初,太医用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两次,招募能捕捉它的人,(准许)他们用蛇抵应缴的租税。永州的老百姓都争着去干这件差事。
有个姓蒋的人家,独自享受这种好处有三代了。我想他打听,他却说:“我祖父死在捕蛇抵赋这件差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我接受这件差事十二年了,有好几次差点死掉。”他说这些话时,脸色好像很悲哀。
我怜悯他,并且说:“你怨恨干这差事吗?我打算去告诉主管官,让他更换你的差事,恢复你的租赋,你看怎么样?”
他大为悲伤,眼泪汪汪,说道:“您想哀怜我,让我能够活下去吗?那么我告诉您,我干这差事遭受的不幸,是远不如恢复租赋遭受的不幸的。要是先前我不干这差事,那我早已困苦不堪了。自从我家住在这个地方,三代人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这六十年间,乡邻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窘迫,他们把田里的出产全部拿出,把家里的收入全部用尽,(也交不够租赋),只得哭号着辗转迁徙,饥渴交迫而倒毙在地,顶着狂风暴雨的袭击,受着严寒酷暑的煎熬,呼吸着带毒的疫气,常常是死去的人一个压一个。从前和我爷爷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难得有一户了;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难得有两三户了;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难得有四五户了。那些人家不是死绝了就是迁走了。联而我却由于捕蛇而独自存活下来。凶暴的官吏来到我们这个地方,四外狂喊乱叫,到处骚扰毁环,气势汹汹,惊骇乡里,就连鸡狗都不得安宁啊。我心中惦记,起身看看那瓦罐,蛇还在里面,我又放心躺下了。我小心喂养蛇,到时候把蛇送上去交了差。回家后我有滋有味地吃着田地里长出的东西,来过完我的岁月。一年当中冒死的情况只是两次;其余时间我就可以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了。哪像我的乡邻们天天都有死迹物亡临头呢!现在我即使死在这差事上,比起那些死去的乡邻已经是要晚了,我怎么敢怨恨这差事呢?”
我听了他的话更加痛心。孔子说:“残酷的政令比猛虎还凶暴。”我曾经怀疑过这话,现在从蒋氏的遭遇来看,孔子的这句话仍然是可信的。唉!谁知道租赋的祸害大大超过这种毒蛇之害的呢!因此,我为这事写了这篇“说”,以等待那些考察民情的人看到它
此文章反应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制度. 每个人为了逃亡 忍受饥饿 , 都不愿意在忍受苛政的残暴统治 。 此道理验证了“苛政猛于虎”这句高橘话! 可想而知当时社会的恐怖 .。
词句注释
永州①之野产异蛇,黑质①而白章;触草木,尽死;①以啮人,无御②之①者。然得②而腊③之②以为铒,可③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①其始,太医④以王命聚④之,岁赋②其二,募有能捕⑤之②者,当③其租入。永⑥之人争奔走焉。
①⑥“之”:的。“异”:奇特。“质”:本体,指蛇身。①“而”:表并列。“章”:彩色花纹。“触”:接触。“尽”:全部,都。①“以”:而,如果。“啮”:咬。“御”:抵御。②“之”:代蛇毒。①“者”:指办法。“然”:然而。②“而”:如果。“腊”:晒干。③④⑤“之”:代蛇。②③④“以”:用。“为”:作,制成。“饵”:药饵。“已”使动用法,使……离去,这里意为治好。“大风”:麻疯。“挛踠”:手脚不能屈伸的一种病。“瘘”:脖子肿。“疠”:恶疮。“去”:除去。“死肌”:失去感觉的肌肉,坏死的肌肉。“三虫”:人体内的寄生虫。①“其”:指所要述说的事。“太医”:御医,皇帝的医生。“聚”:收聚。“岁”:名词用作状语,每年。②“其”:指蛇。“二”:两次。“募”:征集,召募。②“者”:指人。“当”:当作。③“其”:指能捕捉到蛇的人。“人”:缴纳。“人”:民,避讳唐太宗李世民之“民”。“焉”:代词,指这篇文章。
字解:1.质:质地,东西的本体,这里指蛇的身体2.啮:咬3.御:抵挡4.死肌:死肉,腐肉5.几:几乎,差点儿 6.毒:怨恨
² 以啮人(连词,如果)
² 可以已大风(止,治愈)
² 以王命聚之(用征集)
² 有蒋氏者(…..的人)
² 几死者数矣(的情况)
² 貌若甚威者(好像)
² 若毒之乎(你)(痛恨)
² 复若赋(你的)
² 汪然出涕(眼泪)
² 君将哀而生之乎(你将哀怜我使我活下去吗?生,使……活下去)
² 向吾不为斯投,则久已病矣(这里是假使的意思 这里是困苦不堪)
² 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尽 生产的东西 耗尽 收入的东西)
² 触风雨,犯寒暑(顶着 冒着)
² 非死则徙尔(相当于“不是……就是……” “尔”同“耳”,罢了,表示陈述语气)
² 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是介宾短语中的一种,乎,介词,同“于”,放在动词谓语后面作补语,可译为:到处叫喊哈喝,跑来闯去) 这句是互文
² 哗然而骇者(然,助词,表示“……的样子” 者,代词,可译为“的情景”或“的气势”)
² 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岂若,哪里像 是,这,指冒死的危险)
² 又安敢毒耶(怎么,哪里反问句,译为“又怎么敢怨恨这差事呢”)
² 苛政猛于虎也(译为“苛酷的统治比老虎还要凶啊”介宾短语用法之一,译为现代汉语时,一般要把介宾短语提到动词谓语之前作状语)这句话出自〈礼记·檀弓〉记载的一个故事。柳宗元引用这句话,意在对当时苛酷的赋敛表示不满,
² 吾尝疑乎是(代“苛政猛于虎”)
² 然得而腊之以为饵(把肉晾干)
² 岁赋其二(征收)
² 永之人争奔走焉(代指这件事)
² 而乡邻之生日蹙(一天天地窘迫)
² 则熙熙而乐(快活的样子)
² 以俟夫现人风者得焉(俟,等待 焉,之于,从这里)
²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谁知道搜刮老百姓的毒害有比这毒蛇更厉害的呢!
讨论讲解
第一段(1)这是作者设置的一个悬念,为下文埋下伏线,暗示了当时的世上还有比毒蛇更毒的东西,使读者产生了急切读下去的愿望。(2)这一段重在写毒蛇之“异”,从三个方面加以描绘:一是颜色之异,二是毒性之异,三是用途之异,可以用来治愈麻疯、手脚拳曲、脖肿、恶疮,消除坏死的肌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因而皇帝发布命令,一年征两次,可以抵消应交的租税,因此从那以后“永之人争奔走焉。”作者只用“争奔走”三字,就把永州百姓争先恐后,不辞劳苦,冒死捕蛇的情景显示出来了。
第二段从“有蒋氏者”到“又安敢毒耶”。包括2、3、4三个小段,是全文的重心。
由“异蛇”引出了主人公“捕蛇者”——蒋氏。先写蒋氏三代捕蛇之“利”,继而写捕蛇之“害”——“吾祖”、“吾父”、“吾”三代有的“死于是”,有的“几死者数矣”一个“且曰”,将写“利”转为写“害”,再用蒋氏的神情“貌若甚戚”极其生动地写出了“捕蛇”并非好事,“争奔走焉”实属无奈,字里行间,深含悲苦。只“言之貌甚戚者”一句,便把他回首往事,悲痛在心,哀形于色的情态勾勒了出来。明明是备受毒蛇之苦,却说独享捕蛇之利,在这极为矛盾的境况中,更见其内心的酸楚。
于是作者接下来说,“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如何?”在为蒋氏的不幸遭遇悲痛的同时,好心地提出了一个解脱危险的办法。这几句话句子简短,语气急促。而且连用了三个“若”(解释为“你”),表明“余”是面对面地与蒋氏交谈,态度是诚恳的,帮助对方的心情是急切的,办法也似切实可行。
可出乎意料的是蒋氏并没有接受,他“大戚,汪然出涕曰……”将是的这番话态度同样恳切,语气也十分肯定,表明了毒蛇可怕,但赋敛之毒更可怕。
这话怎么讲呢?蒋氏说了这几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蒋氏祖孙三代在这个地方住了六十几年了,亲眼见到同村人的遭遇邻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窘迫,他们把田里的出产全部拿出,把家里的收入全部用尽,也交不够租赋,只得哭号着辗转迁徙,饥渴交迫而倒毙在地,顶着狂风暴雨的袭击,受着严寒酷暑的煎熬,呼吸着带毒的疫气,常常是死去的人一个压一个。从前和我爷爷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难得有一户了;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难得有两三户了;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难得有四五户了。那些人家不是死绝了就是迁走了。而我却由于捕蛇而独自存活下来。《柳文指要》引录了林西冲一文,算一笔唐代的赋税账:“按唐史,元和年间,李吉甫撰《国计薄》上至宪宗,除藩镇诸道外,税户比天宝四分减三,天下兵仰给者,比天宝三分增一,大率二户资一兵,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不在此数,是民间之重敛难堪可知,而子厚之谪永州,正当其时也.”因知文中所言,自是实录。
第二层意思是:那些凶暴的官吏到乡下催租逼税的时候,到处狂呼乱叫,到处喧闹骚扰,那种吓人的气势,就连鸡犬也不得安宁.而这时他小心翼翼地起来看看自己的瓦罐,只见捕来的蛇还在,便可以放心地躺下了。他细心地喂养蛇,到规定的时间把它当租税缴上去。回来后;就能美美地享用自己田里的出产,安度岁月。
蒋氏说的第三层意思是:这样看来,一年当中他冒生命危险有两次,而其余的时间就可以坦然快乐地过日子,。哪像乡邻们天天都受着死亡的威胁呢?即使现在因捕蛇而丧生;比起乡邻们来,也是后死了。哪还敢怨恨捕蛇这个差使犯?
蒋氏的这一番话,以他“以捕蛇独存”和乡邻们“非死则徙”相对比,以他“弛然而卧”和乡邻们将受悍吏袭扰相对比,以他一岁之犯死者二”和乡邻们“旦旦有是”相对比,说明捕蛇之不幸,确实“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可见他在讲述三代人受蛇毒之害时“貌若甚戚”,而当听了要恢复他的赋税时却“大戚,汪然出涕”地恳求。完全是出于真情。蒋氏的话,发自肺腑,带着血泪,听来怎不令人心碎?
作者在文章的第三部分,也就是结尾一段说:“余闻而愈悲”,比听蒋氏讲一家人的苦难时更加悲痛了.想到自己过去对孔子所说说“苛政猛于虎”这句话还有所怀疑,现在从蒋氏所谈的情况看来,这话是可信的。谁知道赋税对人民的毒害竟比毒蛇还要严重呢!于是写了《捕蛇者说》这篇文章,为的是让那些观察民俗的人知道苛重的赋税给老百姓造成的灾难。
在全文这叙述边议论间或抒情的写法中,最后这一番议论.确实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如果说“苛政猛于虎”强调的是一个“猛”字,那么本文就紧扣一个“毒”字,既写了蛇毒,又写了赋毒。并且以前者衬托后者。得出“赋敛之毒”甚于蛇毒的结论。
本文在写作手法方面,除了对比、衬托的大量运用及卒章点明主题外,对蒋氏这一个人物的描绘也是极富特色的。特别是他不愿意丢掉犯死捕蛇这一差使的大段申述,讲得是既有具体事实,又有确切数字;既有所闻所见,又有个人切身感受;既有祖祖辈辈的经历,又有此时此刻的想法;既讲述了自家人的不幸,又诉说了乡邻们的苦难:不仅使人看到了一幅统治者横征暴敛下的社会生活图景,也让人感到此人的音容体貌宛在眼前,有血有肉,生动传神。
通篇读来,《捕蛇者说》这篇散文内容详实.人物突出,见地深奥,笔端犀利,堪称散文中的杰作。
表达感情
《捕蛇者说》以独特的写法(衬托、对比)尖锐、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统治下赋税的苛酷,揭示了广大人民遭受的苦难不幸,表现了作者对劳苦大众的深切同情,对残暴统治的强烈愤恨。
文章通过对蒋氏三代宁可冒死捕蛇而不愿受苛政暴敛之害的描写,深刻揭露了封建社会横征暴敛的残酷,反映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疾苦的同情。
本文风格委婉曲折,波澜横生,阅读时要注意行文的曲折和卒章显志,对比的写法。
《捕蛇者说》文言文翻译|注释|赏析
[原 文]
永州①之野产异蛇,黑质①而白章③;触草木④,尽死⑤;以啮人⑥,无御⑦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⑧,可以⑨已⑩大风、挛腕、瘘、疠(11),去死肌(12),杀三虫(13)。其始,太医(14)以王命聚(15)之,岁(16)赋其二,募(17)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18)。永之人争奔走焉(19)。
有蒋氏者,专(20)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21)为之十二年,几(22)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23)。
余悲之(24),且曰:“若毒之乎(25)?余将告于莅事者(26),更(27)若役,复若赋,则(28)何如?”
蒋氏大戚,汪然(29)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31)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让源也。向(33)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34)矣。自吾氏三世(35)居是乡(36),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37)日蹙(38),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39),号(40)呼而转徙(41),饥渴而顿踣(42),触风雨,犯寒暑(43),呼嘘(44)毒疠(45),往往(46)而死者相藉(47)也。曩(48)与吾祖居者,今其室(49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50)。而吾以(51)捕蛇独存。
悍吏之来吾乡(52),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53),哗然(54)而骇(55)者(56),虽(57)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58)而起,视其缶(59),而(60)吾蛇尚存,则(61)弛然而卧。谨食(62)之,时(63)而献焉(64)。退而甘(65)食其土之有(66),以(67)尽吾齿(68)。盖(69一)岁之犯(71)死者(72二)焉。其余,则熙熙(73)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74)有是哉!今虽(75)死乎(76)此,比吾乡邻之死(77)则(78)已后矣。又安(79)敢毒耶(80)?”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81)。”吾尝疑乎(82)是,今以(83)蒋氏观之,犹(84)信(85)。呜呼!孰(86)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87)者(88)乎?故为(89)之(90)说,以(91)俟(92)夫(93)观人风者(94)得焉(95)。
[注 释]
①永州:辖区相当于今湖南零陵、东安、祁阳和广西全州、灌阳等地,治所在零陵,即今湖南省永州市。②质:质地,底子,东西的本体,这里指蛇的身体。③章:红白相间的丝织品,引申为花纹。④触草木:句前省主语“蛇”。⑤尽死:句前省主语“草木”,⑥以啮(nìe)人:如果咬人。以,如果,连词。啮,咬。⑦御:抵挡,这里指医治。⑧腊(xí)之以为饵:把它晾干用它做药。腊,干肉,这里名词用如意动词,意思是“把……晾成肉干”。“以为饵”,即“以之为饵”,用它做药饵。饵,原指糕饼等食品,这里借指形状类似的药饼或药丸。⑨可以:即“可以之”。以之,用它。之,指“饵”。⑩已:止,这里指治愈。(11)大风、挛(luán)腕、瘘(lòu)、疠(lì):麻风病、手脚伸展不开、脖子肿、恶疮。(12)去死肌:除掉腐肉。(13三)虫:泛指各种寄生虫。(14)太医:皇帝的医生。(15)聚:聚敛,征收。(16)岁:每年,名词作状语。(17)募:招募。(18)当其租入:抵他的租税上缴。当,抵。(19)奔走焉:为这事而奔忙。奔走,为动用法,为……奔走。焉,代词,相当于“之”(此,指捕蛇当租) (20)专:独占。(21)嗣(sì):继承。(22)几:几乎,差一点。(23)貌若甚戚者:样子像是很悲伤。貌,面容。戚,悲伤。者,……的样子。(24)悲之:为之悲,为他悲伤,即同情他。(25)若毒之乎:你怨恨这差事吗。若,你。毒,怨恨。之,指捕蛇当坦缓态租的差事。(26)莅(lì)事者:这里指掌管赋税的官员。莅,临,从上面临视着,引申为治理,掌管。(27)更:换。(28)则:连词,可译哪磨为“那么”。(29)汪然:泪水盈眶的样子。(30)涕:眼泪。(31)哀而生之:怜悯我让我活下去。“哀”后省略了宾语“之”。生之,即“使之生”,让我活下去。之,指蒋氏自己,译为“我”。(32)不幸之甚:更加不幸。甚。更。(33)向:连词,假如。(34)病:通常表示病得很重,这里指陷入困境,困苦不堪。(35)世:代。(36)居是乡:即“居于是乡”的省略。(37) 生:生计,生活。日,一天一天地,名词作状语。(38)蹙(cù);窘迫。(39)殚(dān)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这两小句是互文,译时要互补。殚,竭,耗尽。其,自己的。出,出产,动词用如名词。庐,田间小屋,借以代“家”。入,收入,动词用如名词。(40)号(háo):大声地哭。(41)转徙(xǐ):辗转迁徙,这里指流亡,逃难。(42)顿踣(bó):累得跌倒在地。顿,困顿,劳累。踣,跌倒在地。(43)触风雨,犯寒暑:这两句是互文,要合译。冒着狂风暴雨严寒酷暑。“触”、“犯”都是“冒着,顶着”的意思。(44)呼嘘:呼吸。嘘,慢慢地吐气。(45)毒疠:能使人染病的瘴气。(46)往往:比比,到处。(47)藉(jiè):草垫子,引申为衬垫,枕压。(48)曩(náng):从前。(49)其室:那些人家。(50)非死则徙尔:不是死了就是逃荒去了。“非……则……”,“不是……就是……”。 尔,同“耳”,表示肯定或强调。(51)以:因,由于。(52)悍吏之来吾乡:当凶暴的官吏来到我们村。悍,凶暴的。之,取消这个句子的独立性,使它成为时间状语。(53)叫嚣乎东西,隳(huī)突乎南北:这两句是互文,要合译。到处叫骂和搔扰。叫嚣,吆喝,狂呼乱嚷。乎,同“于”,介词。隳突,骚扰。东西、南北;虚指处所,都有“到处”的意思。(54)哗然:乱哄哄的。(55)骇:惊扰,令人惊畏。(56)者:指某种情势。(57)虽:即使。(58)恂恂(xún):紧张担心的样子。(59)缶(fǒu):瓦器,这里指瓦罐。(60)而:连词,如果。(61)弛然:宽心的样子。弛,把弓弦放松,引申为松心。(62)食(sì):同“饲”,喂养。(62)时:按时,名词作状语。(64)焉:之,指蛇。(65)甘:甜,引申为“津津有味地”。(66)其土之有:自己地里的出产。其,自己的。有,指所收获的东西。(67)以:而.连接动作和动作的目的。可译“来”。(68)尽吾齿:过完我的岁月。尽:使……尽.形容词用如使动词。齿,年岁,由于人的牙齿的生长与脱落,标志着年龄的状况,所以借“齿”代年岁。(69)盖:发语词。(70)之:助词,无义。(71)犯:冒。(72)者:表示“……的情况”。(73)熙熙:安心和乐的样子。(74)旦旦:天天。旦,早晨.白天。是:此,指受死亡威胁的事。(75)虽:即使。(76)乎:于。(77)比吾乡邻之死:之,取消“吾乡邻死”的独立性,使它成为“比”的宾语。(78)则:诚,确实。(79)安:怎么,哪里。(80)耶:句末语气词,表示疑问或反问,相当于现代汉语的“吗”或“呢”。(81)苛政猛于虎也:引自《礼记·檀弓》。苛,本义是小草,引申为繁杂,再引申为苛刻。政,同“征”,读zhēng,赋税;另一说法,政,读zhèng,政治。于,比,介词。典故是这样的:孔子从泰山旁经过,有,个妇人在坟前哭,孔子让子路去问她为什么哭。妇人回答说,她的公公、丈夫和儿子都被老虎咬死了。孔子说:“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妇人说:“因为这里没有苛酷的赋敛。”孔子对他的学生说:“你们要记住:‘苛酷的赋敛比老虎还凶残啊!’” (82)乎:于,对于。(83)以:从。(84)犹:还是。(85)信:真实的,不虚假。(86)孰:谁。(87)甚是蛇:即“甚于是蛇”,比这种毒蛇还厉害。甚,严重,厉害。于,比。(88)者:……的情况。(89)为:写。(90)之:此。(91)以:表目的关系的连词,以便。(92)俟(sì):等待。(93)夫(fú):那些。(94)观人风者:考察民情的人。借指 *** 官员。人风,民风。唐人文字为避唐太宗李世民的名讳,该用到“民”的地方,必须避开,而用“人”代替.(95)焉:之,指这篇文章。
[译 文]
永州的野外产(一种)不寻常的蛇,周身黑色,(上有)白色的花纹;(这蛇)触及草木,(草木)都干枯而死;如果咬了人,没有(能够)抵挡的。但是把它晾干做药,可以治好麻风、痉挛、颈肿、毒疮(等恶病),(还能)除去(患者的)腐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当初,太医奉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收两次。招募能捕蛇的人,(允许用蛇来)顶替他应交的租税。于是永州人都争先恐后地为能捕蛇顶租而奔忙。
有家姓蒋的人,独享这种(捕蛇顶租的)好处已经三代了。(我)问他怎样,(他)就说:“我祖父死在这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事上。现在我已经继承祖业干这差事十二年了,好多次差一点死了。”说起这些,样子像是很悲伤。
我很同情他,就说:“你抱怨这种差事吗?我可以告诉管这事的官吏,换掉你现在的差事,恢复你的租税,那怎样?”
蒋氏(听了)大为悲伤,流着汪汪的眼泪说:“您打算怜悯我让我活下去吗?那么 *** 这差事的不幸,远远不如恢复我租税的不幸啊。如果我不干这差事,那么早就困苦不堪了。自从我们姓蒋的三代前住到这个村,累计到现在六十年了。我的乡邻们的生活却一天比一天窘迫艰难,(他们)把自己地里的全部出产和家里所有的收入尽数拿去(交租仍然不够),(只好)号啕痛哭地辗转逃亡,(他们)又饿又渴,跌倒在地,(一路上) 冒着狂风暴雨和严寒酷暑,呼吸着致病的浊气,到处都可以见到如此死去的人尸体互相枕压着。原先跟我祖父同住(本村)的,现在十家剩不下一家了;跟我父亲同住(本村)的,现在十家剩不下两三家了;跟我同住过十二年的,现在十家中剩不下四五家了。不是死了就是逃荒(去了)。可是我靠捕蛇却幸存下来。(每当)凶暴的官吏来我们村(催租时),到处叫骂和搔扰,乱乱哄哄令人提心吊胆,即使鸡狗(也)不能安宁,(每当这时)我就有点不放心地(从床上)起来,(去)看看我那(放蛇的)瓦罐,如果我(捕)的蛇还在,就放心地躺下。(然后)精心地喂养它,按期献给官府。回来以后就可以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地里的出产,来度过我的天年,(这样)一年之中冒死亡(的危险只有)两次;其余(的时光)可以安闲自在地过快活日子。哪像我的乡邻天天有这(被官吏逼死的危险)啊!现在即使我死于捕蛇,比起我已死去的乡邻就已经是靠后的了,又怎么敢抱怨呢?”
我听了(他的哭诉)更加难过。孔子说:“苛政猛于虎。”我曾经对这话有所怀疑。现在拿蒋氏(的遭遇)来看,(这话)还是真实可信的。唉!谁知道租税(给百姓的)毒害比这种毒蛇还厉害呢!所以写了这篇《捕蛇者说》,以便留待那些考察民情的人看到它。
[鉴 赏]
这篇文章是揭露统治者横征暴敛,残酷剥削百姓的罪行的。但一开头却写毒蛇的剧毒,既然这么毒,就应该离它远远的,可是奇怪的是:因为可以“当其租入”,人们却争着去捕捉。这就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悬念。
接着写蒋氏祖孙三代冒死捕蛇的悲惨遭遇:蒋氏的祖父、父亲都被毒蛇咬死,自己也好几次几乎丧命。这—悲惨的家史引起了作者的深切同情,于是想给他更换差事。奇怪的是:蒋氏却更为伤心,声泪俱下地恳求作者绝不要这样做,于是再次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悬念。
在层层设置悬念激起读者的浓厚兴趣之后,这才通过蒋氏的诉说,道出了赋敛比毒蛇还毒的实质。文章就是这样波澜起伏,逐层深入地突出中心的。最后引用孔子的话“苛政猛于虎”点明题意,无情地揭露苛捐杂税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
这篇文章在层层设置悬念的同时,还出色地运用了对比的写法,反复地以捕蛇者与纳赋者作比较:捕蛇者“以捕蛇独存”,而纳赋者却十室九空,“非死即徙”;捕蛇者只要“吾蛇尚存”,就可以“弛然而卧”,而纳赋者却时常受悍吏的骚扰,被闹得鸡犬不宁;捕蛇者“一岁之犯死者”只有两次,而纳赋者“旦旦”有死亡的威胁。因此,当蒋氏说到捕蛇的危险时,虽然“貌若甚戚”,而当听到要恢复他的赋税时,却“大戚”而且“汪然出涕”,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作者通过这样的比较,揭示出触目惊心的赋敛之毒。
文章以记叙为主,适当地穿插议论和抒情,虽然文字不多,却起到了使叙事生动曲折和画龙点睛的作用,表现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疾苦的关心和同情。
《捕蛇者说》原文和翻译
导语:《捕蛇者说》,出自于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诗词歌赋名篇。文本抓住蛇毒与苛政之毒的联系,巧用对比,通过捕蛇者与毒蛇之毒来衬托赋税之毒,突出了社会的黑暗。下面是其原文和翻译,欢迎阅读:
捕蛇者说
唐代:柳宗元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翻译:
永州的野外出产一种奇特的蛇,(它有着)黑色的底子白色的花纹;如果这种蛇碰到草木,草木全都干枯而死;如果蛇用牙齿咬人,没有能够抵挡(蛇毒)的方法。然而捉到后晾干把它用来作成药饵,可以用来治愈大风、挛踠、瘘、疠,去除死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起初,太医用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这种蛇两次,招募能够捕捉这种蛇的人,充抵他的赋税缴纳。永州的人都争着去做(捕蛇)这件事。
有个姓蒋的人家,享有这种(捕蛇而不纳税的)好处已经三代了。我问他,他却说:“我的祖父死在捕蛇这件差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我继承祖业干这差事也已十二年了,险些丧命也有好几次了。”他说这番话时,脸上好像很忧伤的样子。
我很同情他,并且说:“你怨恨这差事吗?我打算告诉管理政事的地方官,让他更换你的差事,恢复你的赋税,那怎么样?”
蒋氏(听了),更加悲伤,满眼含泪地说:“你要哀怜我,使我活下去吗?然而我干这辩余差事的不幸,还比不上恢复我缴纳赋税的不幸那亏简么厉害呀。(假使)从前我不当这个差,那我就早已困苦不堪了。自从我家三代住到这个地方,累计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可乡邻们的生活一天天地窘迫,把他们土地上生产出来的都拿去,把他们家里的收入也尽数拿去(交租税仍不够),只得号啕痛哭辗转逃亡,又饥又渴倒在地上,(一路上)顶着狂风暴雨,冒着严寒酷暑,呼吸着带毒的疫气,一个接一个死去,处处死人互相压着。从前和我祖父同住在这里的,现在十户当中剩不下一户了;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只有不到两三户了;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现在十户当中只有不到四五户了。那些人家不是死了就是迁走了。 可是我却凭借捕蛇这个差事才唯独存活了下来。凶暴的官吏来到我乡,到处吵嚷叫嚣,到处骚扰,那种喧闹叫嚷着惊扰乡民的气势,(不要说人)即使鸡狗也不能够安宁啊!我就小心翼翼地起来,看看我的瓦罐,我的蛇还在,就放心地躺下了。我小心地喂养蛇,到规定的日子把它献上去。回家后有滋有味地吃着田地里出产的东西,来度过我的余年。估计一年当中冒死的情况只是两次,其余时间我都可以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哪像我的乡邻们那样天天都有死亡的威胁呢!现在我即使死在这差事上,与我的乡邻相比,我已经死在(他们)后面了,又怎么敢怨恨(捕蛇这件事)呢?”
我听了(蒋氏的诉说)越听越悲伤。孔子说:“苛酷的统治比老虎还要凶暴啊!”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现在根据蒋氏的遭遇来看这句话,还真是可销灶裤信的。唉!谁知道苛捐杂税的毒害比这种毒蛇的毒害更厉害呢!所以(我)写了这篇“说”,以期待那些朝廷派出的用来考察民情的人得到它。
创作背景
柳宗元所处的时代,是唐王朝由盛到衰的历史转折时期。公元755年安禄山之乱后,中央政权与藩镇不断巩固自己的势力,对人民加重赋税。史书记载:中唐赋多而重,除法定的夏、秋两税外,加征种种苛税。繁重的苛捐杂税,使劳动人民苦不堪言,如再遇天灾,无疑雪上加霜,他们纷纷逃亡、流浪,以至十室九空。
柳宗元在唐顺宗时期,参与了以王叔文为首的永贞革新运动。因反对派的强烈反抗,革新运动一百四十多天后失败,顺宗退位,王叔文被杀,柳宗元贬为永州司马。在永州的十年期间,柳宗元大量地接触下层,目睹当地人民“非死则徙尔”的悲惨景象,感到有责任用自己的笔来反映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希望最高统治者能借此体察民情,推行善政。柳宗元看到“永州之野产异蛇”,听到有蒋氏者“专其利有三世”的事例,他以进步的思想和身边的素材构思了这篇《捕蛇者说》,以“贬时弊与抒孤愤”。
作者简介
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唐代著名文学家、思想家。祖籍河东(今山西省芮城、运城一带),世称柳河东,柳出身于官宦家庭,少有才名,早有大志。唐德宗贞元九年(793)进士,曾任集贤殿正字、蓝田尉、监察御史里行等职。顺宗时,官礼部员外郎。他参加了主张政治革新的王叔文集团,反对宦官专权和藩镇割据。王叔文失败后,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十年后调任柳州刺史,病逝于任所,因又称柳柳州。
赏析
揭露现实
《捕蛇者说》揭露了当时“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毒”的社会现实。文章由异蛇引出异事,由异事导出异理,即由蛇、征蛇、捕蛇、捕蛇人、捕蛇者说依次刻画描写,以蛇毒与赋敛之毒相对举而成文。叙事开篇,因事而感,因感而议。全文先事后理、因前果后,处处设比,文风委婉曲折,波澜纵横,脉络清晰,层层递进。
内容索引
内容结构上,作者以“蛇”为线索,步步深入地展开文字。全文以蛇开篇,至蛇收束,其中按照产蛇、募蛇、捕蛇,到捕蛇者、捕蛇者说的顺序步步递进,最后得出结论。虽然题为“捕蛇者说”,却不径从蒋氏叙起,而从“永州之野产异蛇”下笔。
笔锋奇异
写蛇,饰之以“异”,使人醒目动心,便于为下文决口导流。写蛇之“异”,由外及内,从形到质。写性之异,一为有剧毒:“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尽死” 、“无御”极言蛇毒之烈。一为大利:可以去毒疗疮治病。
写性异,分出相对立的'大毒大利两支,再以“赋”将这两支纽结起来。因有大利,才会造成“太医以王命聚之”。蛇能治病,为医家所重,为太医所重,更见其功效之大。正因为被皇家的医官重视,才会“以王命聚之” 。“王命聚之”,不仅说明蛇有大用,也反映了蛇有剧毒,一般地求之不得,买之不能,非以最高权力的“王命”不可。
可是,虽令出于帝王,也不过“岁赋其二”,仍然不容易得到,这更显示了人们害怕毒蛇的程度。正因为皇家既要蛇,又不易得到蛇,才迫使官府采取“当其租入”的办法。
租,是王室赖以活命之本;蛇,乃王室借以保命之物。纳租,属于王事;征蛇,出于王命。由于蛇和租在王家的利益上一致,这才出现了“ 当其租入”的措施,将两种本来毫不相关的事物联结起来。这一联结,也就为永州人冒死捕蛇埋上了伏线,为将蛇毒与赋毒比较立下了伏笔。
写作艺术
由异蛇引出异事,由异事导出异理——由蛇写到捕蛇,由捕蛇者写到捕蛇者说,先事后理,因前果后,脉络清晰,层层递进。作者以“蛇毒”为陪衬,通过反复对比揭示主题。
作者在艺术手法上善用衬托与对比以突出重点;表达方式以叙事为主,辅以议论点明中心,以抒情强化感染力。
写作梗概
第一部分即是第一自然段,重点突出了永州之蛇的特点。
开头至“无御之者”,极力刻画出蛇的毒性异常,令人闻之色变。接下来至“杀三虫”写出了蛇的功用异常。而这也是造成永州捕蛇者命运悲剧的重要原因:封建统治者征集异蛇,每年征收两次,可以抵消应缴纳的租税。作者仅用“争奔走”三个字,就写出了永州百姓争先恐后、冒死捕蛇的情形。百姓惧怕原因即繁重的赋役。文章开篇即写毒蛇之害以衬托重赋苛政之害。捕蛇以抵赋,蒋氏之祖、父死在这上头,而蒋氏却甘愿干此差事,衬托出“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毒”。
第二部分从“有蒋氏者”到“又安敢毒邪”,是写捕蛇者自述悲惨遭遇,笔法曲折。是全文的重心。
先说蒋氏“专其利三世矣”,但这是以他祖父、父亲的死于非命和自己的九死一生为代价的,不能不说是一大讽刺。既然这样,好心的作者准备帮他解决困境。出人意料的是,蒋氏“大戚”,并“汪然出涕”,开始了沉痛的陈述。蒋氏的这番话大致有以下几层意思:一是恢复他的赋役将会使他遭遇更大的不幸;二是蒋氏祖孙三代在这个地方居住长达六十年,亲眼看到同村的人因为缴纳赋税,背井离乡乃至十室九空,而只有自己因为捕蛇才得以侥幸生存下来;三是凶暴的官吏到乡下催租逼税时飞扬跋扈,到处叫嚣,到处骚扰,弄得鸡犬不宁;四是说自己愿意一年当中冒两次生命危险去换取其余时间的安乐。
第三部分即文章结尾段,是议论和抒情的完美结合。作者听完蒋氏的话后,深受震动。引用孔子的话可谓恰到好处,由“苛政猛于虎”类推出“孰知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毒乎”这一结论,并且用“蛇毒”衬托“赋毒”。“故为之说,以俟乎观人风者得焉”则是作者写作此文的根本目的。从中可看出作者的无奈:自己如今位卑权轻,无能为力,只有寄希望于那些视察民风的封建官员。卒章显志的同时也增强了文章情感上的感染力,读来令人倍感愤懑。
蒋氏的这番话,继续运用对比的手法:以他“以捕蛇独存”和乡亲们“非死则徙”相对比;以他“弛然而卧”和乡亲们的惊恐相对比;以他“一岁之犯死者二”和乡邻“旦旦有是”相对比,说明捕蛇之不幸,确实“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
文章从多角度进行对比,从各层面揭示了严重的社会问题。死亡与生存的对比:文章以其乡邻60年来由于苛赋之迫而“非死则徙”的遭遇与蒋氏“以捕蛇独存”的状况作对比,触目惊心地表明“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毒”。乡邻的痛苦是“旦旦有是”;而蒋氏“一岁之犯死者二焉”。诸多对比有力地突出了文章主题。
捕蛇者说一句原文对应一句翻译
原文: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
译文:
永州的野外出产一种奇特的蛇,它有着黑色的身体白色的花纹;如果这种蛇碰到草木,草木全都干枯而死;如果咬了人,没有能够抵挡伤毒的方法。然而捉到后晾干把它拿来做药引,可以用来治愈麻疯、手脚拳曲、脖肿、恶疮,去除死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
起初,太医用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这种悉渗袭蛇两次,招募能够捕捉这种蛇的人,充抵他的赋税缴纳。永州的人都争着去做捕蛇这件事。
有个姓蒋的人家,享有这种好处已经三代了。我问他,他却说:“我的祖父死在捕蛇这件差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我继承祖业干喊搭这差事也已十二年了,好几次也险些丧命。”他说这番话时,脸上很忧伤的样子。
出处:唐代 柳宗元《捕蛇者说》
扩展资料:
作品背景:
本文具体创作时间不详。柳宗元在唐顺宗时期,参与了以王叔文为首的永贞革新运动。最后失败被贬为永州(今属湖南)司马。在永州的十年期间,柳宗元大量地接触下层,目睹当地人民的悲惨景象,他以进步的思想和身边的素材构思了这篇《捕蛇者说》。
作品赏析:
文章通过揭露永州百姓在封建官吏的横征暴敛下睁兄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有力得控诉了社会吏治的腐败,曲折得反映了自己坚持改革的愿望。
捕蛇者说原文及翻译朗读
《捕蛇者说》
唐·柳宗元 选自《柳河东集》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niè)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xī)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luán wǎn)、瘘(lòu )、疠(lì),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dàng)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sì)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 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lì)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 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cù)侍尺。殚(dān)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xǐ),饥渴而顿踣(bó),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jiè)也。曩(nǎng)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huī)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xún xún)而起,视其缶(fǒu),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sì)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sì)夫(fú)观人风者得焉。
译文
永州的野外生长着一种奇异的蛇,黑色的身体,白色的花纹;这种蛇碰到草木,草陪毁木全都干枯而死;如果它咬了人,(就)没有能够医治的办法。但是捉住它后,把它晾干用来做成药饵,可以用来治愈麻风病、手脚弯曲不能伸展的病、肿脖子病和恶疮;还可以去除坏死的腐肉,杀死人体内的各种寄生虫。起初,太医凭借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两次,招募能捕捉这种蛇的人,(准许/可以用蛇来)抵他的税收。永州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忙着去做(捕蛇)这件事。 有个姓蒋的人,独享这种(捕蛇而不纳税的)优惠已经有三代了。我问他此事,他却说:“我的祖父死在捕蛇这件差事上,我父亲也死在这件事情上。现在我继承祖业干这差事也已十二年了,差点儿被毒蛇咬死的情况(也有)好几次了。”他说这番话时,神情像是很悲伤。 我很同情他,就说:“你怨恨这差事吗?我打算告诉管政事的人,让他更换你的差事,恢复你的赋税,怎么样?” 蒋氏(听了),更加悲伤,满眼含泪地说:“您是想要哀怜(我),让我活下去吗?那么我这差事的不幸,还不及上恢复我赋税的不幸那么厉害啊。假使当初我不做这个差事,那我早已困苦不堪了。自从我家三代住到这个地方,累积到现在,已经六十年了,可乡邻们的生活一天天地窘迫,把他们土地上生产出来的、家里的收入全部拿去交税,(仍不够),哭喊着辗转迁移,又饥又渴,劳累地跌倒在地上,(一路上)顶着狂风暴雨,冒着严寒酷暑,呼吸毒气,到处是死人的尸体一具压着一具。从前和我祖父同住在这里的,现在十家中只剩不到一家;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的人家,现在十家中剩下不到两三家了;和我一起住了十二年的人家,现在十家中只有不到四五家了。(那些人家)不是死了就是逃走了。可是我却由于捕蛇这个差事单独活了下来。凶暴的官吏来到我的家乡,到处吵嚷叫喊,到处冲撞破坏,(悍吏那种)喧闹叫嚷着惊扰乡间的气势,即使是鸡狗也不能安宁啊。我小心谨慎的起身,看看我的瓦罐,我的蛇还在,就放心地又躺下了。小心地喂养蛇,到(规定献蛇的)时候,把它献上去。(献蛇)回来(我)就可以有滋有味的吃着我的土地上生产的东西,过完我的岁月。我一年里冒着死亡的威胁只有两次;其余的日子都能快乐地渡过。哪里像我的乡邻们那样天天冒死亡的威胁!现在我即使死在这差事上,比起我的乡邻们就已经(死)在(他们)后了,又怎么老乱高敢怨恨(捕蛇这件差役)呢?” 我听了(蒋氏的诉说)更加悲伤了。孔子说:“残酷的统治比老虎还要凶恶啊!”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现在从蒋氏的遭遇来看这句话,还是真实可信的。唉!谁知道苛捐杂税的毒害有比这毒蛇更厉害的呢!所以我替这件事写了这篇文章,用来等待那些考察民情的人看到它。